已经越来越接近了,距离触及魔女之王的距离。
雷之律者的核心在全功率运转,电磁附着在活骸军团的感染装甲上,在行将腐朽的肉体中强行剥离出活性,提供如同超电磁炮发射时那样不可思议的加速度。暴力在枯涸的血管里燃烧,化作摧毁一切的洪流。
界限不断被突破,能看见女王那悬浮在高天之上的身姿了,甚至连琢磨不透的笑容都开始变得清晰。
这样就好了,就这样一鼓作气碾过去。冲到女王面前,然后将其击败,夺回同伴。然后漫长而糟透了的一天就会结束了吧。
即使是律者,也无法抵挡军团规模的冲锋吧,依靠压倒性的「数量」来战胜「质量」---
这么说来,绯玉丸忘了一件事情。
自己所支配的军队,感染死者并将其改造为魔物等级的大军团,本来就是超出「常识」的事。
而对面是同为律者的存在,也应当掌握着某种超越「常识」的力量---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惊叹的事情。
于是超越常识的现象便出现了,与此前完全不同的赤金色光辉撕裂了大气,并在空间之轴上建立起门扉。但是,那并不是此前出现的「兵工厂」或者「兽巢」,而依然在嘶吼着冲锋的活骸军团,还不能好好理解这意味这什么。
没关系,几秒之后,在场的活人都会以自身有限的理智察觉到凄惨的事实。
门的缝隙中溢出死光。
“吾之同胞哟,从崩坏中诞生却又背叛崩坏,将武器对准造物主(HONKAI)的同胞哟,在坠落之前先聆听这钟声吧,此刻丧钟为汝等而鸣!”
启示录(Apocalypse)等级的究极兵器,与其称其为兵器,或许「天灾」这种称谓更合适一些。不是为了杀戮,也不是为了战斗的荣光,仅仅是为了向世人宣布神的愤怒。虽然从实际表现来看仅是在「随心所欲的制造暴行」而已,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。
神之怒,降临了。
空无之匙,天启之门形态·全开!
真的来得及么,在正面目睹了那种吞食天地般的威容之后,也许将自身彻底毁灭的进击几秒钟后就会抵达?
从来没有见识过神威的人,抱有此种想法是很正常的。
下一刻,神威,轰临。
解除封印的歼灭性光炮,在一瞬间内便完成了在战场上的推进,军势被熊熊燃烧的光之剑从中间劈开,怒火在逃脱者身上迅速蔓延,将侥幸回避的活骸也烧成扭曲的盐柱。
「还没完呢。」
「还…差很多很多呢!」
「想要打倒我的话,就再努力上五百年吧!」
属于小女孩的稚气声音。
在常识范畴的战场上,这种程度的打击只需一次即可。一击之后,目睹了神罚的恐怖在眼前降临,士气会崩溃,攻势会解体,敌将在乱军之中被斩首,战术和谋略都不复存在。但是…
乌合之众的军队也好,亵渎生命的举动也好,指挥官也好,吸引火力的侧翼也好,在前方冲锋的战士也罢,这只是绯玉丸一个人独自面对的战争。因为是律者所以掌握超出常理的力量,因为是人类所以答应了最重要的人的请求。
究其根源只有小小妖狐自己,靠着自身的力量承担和维持着整个军团的运作。
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,依靠神的权能释放出超越世代的奇迹与恐怖,能使奇迹存续的,也必须是一个「神」,哪怕是徒有虚名的、从来没靠谱过的神。
当她倒下时,所有被侵蚀律者的能力复苏的活骸也会瞬间就损失殆尽。
而那意味着失败。
但是绯玉丸愿意尝试着去靠谱一次,为了最最喜爱的桜姐。
高举血染的刀锋便是集结的战旗,既然这是自己为了帮助大姐而选择的角色--那么就必须将其扮演下去,为了大姐和她的伙伴们最后的胜利---
「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-!!!」
血火与刀剑构建的死河开始泛潮了,就这样,将空之律者吞没吧。刚才那一击已经摧毁了近三成的活骸,但是剩下的兵力也足够冲到魔女之王的面前。
就差一点了,再坚持一下,军团的铁蹄就能将魔女之王彻底击溃--
“觉得可以杀死我了,因此而兴奋吗。你们这样的雜种哪怕有一次产生过这种想法,对我而言,也是侮辱啊。”
白发之下的黄金瞳孔律动着悚然的光辉。
不过,「残渣」之类的东西也差不多倒干净了。解放属于崩坏女王(G O D)的权能的时刻,终于要到了。
“嘛,用你们不自量力的姿态尽量取悦于我吧,或许我会允许某些人活到世界毁灭的那一刻。”
仅仅一炮就歼灭了三成活骸的天启之门,这一次出现了数门。
启示录之门扉,复数形态展开,群星以错乱的形态被放置于苍天之下---
把亚空裂隙吞噬掉的「辉煌盟约主炮」这种劣质炮弹打出之后,接下来降临的才是女王本尊的炮火。
这便是「空无之匙」的能力具现,这把悖论武装并不能改写空间运行的规则,它就是空间运行的规则。被装载在枪械中的「弹药」是贯穿空间之主的律令,合理使用的话,将行星劈开也算不上难题的可怕存在。
门扉依然在无上限的暴增着,暮光将世界染上终末的黄昏之色,为森罗万象的繁衍划上句点。此刻正是,审判之时。
薪火在活骸体内闷燃,点亮空无一物的瞳孔和锈迹斑斑的刀剑,对审判日的畏惧和渴望早已随着死亡一并消散,为了某人的心愿而行动的它们,依旧向着苍天高举叛逆之剑。
这一击,赌上某人的一切。
孤高的神明自虚空降下神谕。
非人的怪物以绝境淬炼战刃。
双方发生直接碰撞前最后的几秒钟,空前绝后的宁静降临在这片被死亡填满的战场上,而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休憩。如履薄冰般的不可靠的安心感,恰如期待却永远不可能如期到来的美好的明天。
而暴雨已至。
在最前方冲锋的活骸终于以刀锋锁定女王的眉心,武器倒映在瞳孔里的瞬间,女王微微的摇了摇头---
Fair moonlight,will you fill my void eyes?
「公义之月,你会盈满我空洞的目光吗?」
刀锋刺入额头的前一秒,神罚的毁灭之光降临,赤金色的光焰将这头活骸燃尽,连同那柄没有击中目标的武器。于是映在女王眼中的身影只剩下一摊随风飘零的灰色柱状物。
同样的遭遇出现在它的同类身上,抹杀一切活物的审判光辉被证明对这些复生的活骸同样有效,每一道从门扉中解放的审判之光都至少贯穿了数百头崩坏兽,天幕下倒悬着光明的焚河,汹涌的光明燃尽了血液中流淌的魔性,于是它们重新变得像死者那样应有的沉默。
军团在这无可抵挡的伟力面前分崩离析,被摧毁的残骸在落地前就彻底瓦解了,于是天空里像是下着一场由灰烬组成的火雨。
Raging wind while your visage fades away
「当你的面容枯萎 飓风大作」
Where the world lies in pieces at my feet
「这便是在我脚下粉碎的世界」
女王万岁,不绝于耳!
空之律者笑了。痛快淋漓的笑,歇斯底里的笑,几尽疯魔的笑。这就是人类讨伐神的武装?靠着几个被人类洗了脑的崩坏代行者?同样是律者,叛徒的表现是何等脆弱!苦心集结的军队在自己的面前也只有被当做烟火点着玩的份。没有使用力量觉悟的人是无法掌控力量的,她们连这一点都不明白。
而现在这一切都成为历史。她,不,祂已自行加冕为崩坏的王,是神罚在世间的投影,没有人能再像欺负一条狗一样去欺负祂。象征着弱者的旧日名讳已被抹去,要尽情的挥洒力量,要让自己的存在以恐怖的姿态刻进世人的脑海,要尽全力嘲笑他们那个惊恐万分颜艺崩坏的模样---
之后还要…做什么?
毕竟,以上的行为都好无聊啊。
啧,好烦躁。自己是为了什么要毁灭世界的来着?难道当初毁灭世界是因为想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吗…
先不考虑这些,毁灭世界之后要干嘛,这种事情果然还是要等到毁灭世界之后再说---
巨大的轰鸣声从湮灭的尘埃里爆发,打断了空之律者的胡思乱想。
残缺魁伟的躯体在烽烟之间抬起头颅,封存在铁盔中的薪火盛燃到极点。
终于,最后的最后,无法触及的敌手就在眼前。也许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,这场残酷的棋局里唯一过了河的卒子,那有什么关系,要打倒的敌人已经很明确了。
既然退无可退,当然也不再回头。
伤痕累累的铠甲上依然冒着白烟,那是从神罚般的连续轰击中生存下来的证明。被封印在铁壳中的灵魂发出奇怪的响声,也许是大笑吧。
灵魂昂扬的轰鸣着,伴随着让沉睡在历史中的亡灵们都为之撼动的战歌声,沸腾的魔剑高举,然后一挥而下!
向着神的头颅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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